展昭能对张进酒说出这番话,并不是他太过单纯,只看柴信几眼,简单交流了几句,就认为对方是个好人。
事实上,这正是他阅历深厚的体现。
他两岁时父亲病逝,六岁时母亲亦撒手人寰,其后便被乡人送入龙泉禅寺,由一老僧抚养长大。
在他十三岁那年,老僧忽而失踪,展昭便带着家传巨阙宝剑,告别龙泉禅寺,独自闯荡江湖。
身世凄苦的他,却在老僧师父的教导之下,修成了一颗赤诚、慈悲之心。
他不仅饱读佛家经典,也在龙泉禅寺中习得一身武艺,年纪轻轻已然可在江湖中跻身于超一流高手之列。
这些年,展昭孤身浪迹江湖,见过无数人心险恶,却也曾遇到过不少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,一颗赤子之心磨砺得愈发澄澈清明。
他跟柴信虽只是初见,却能凭着本心和直觉,认定对方不是一个胡作非为的恶人。
张进酒早已年过四十,看似整日醉醺醺,没什么正经模样,可内心却也是个极为通透敏锐之人。
对于展昭,他早已视为忘年交,并且比许多人都更加了解这个年轻人的厉害。
不仅是武功厉害,那份心性和智慧,也非常人可以望其项背。
既然他觉得柴信不是奸恶之辈,张进酒自然也认可其判断。
更何况,张进酒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,虽然与柴信交流不多,可却完全能察觉到这是一个心境超然之人。
虽然他心里十分疑惑,为何柴信这般年轻的一个人,竟会有这般超然的心境。
但是,他也基本认同展昭的看法,柴信不是一个胡作非为的奸恶之徒。
“罢了,你小子可记着,欠我一坛百年陈酿!老张我真是时运不济,竟一下遇到两个怪胎!”
张进酒翻了个白眼,貌似很不甘心的摇头退开,实则嘴角却掀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他虽然是天下第一庄的人,但却只服上官海棠一人,哪怕是威名赫赫的铁胆神王赵无视,他也只是保持着基本的尊敬。
不得不说,上官海棠确实是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物,无论是作为一个女子,还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,皆是如此。
天下第一庄内,之所以能有那么多高手汇聚,可不只是因为背靠护龙山庄这棵大树。
虽然世上有很多热衷于富贵权势的武林人物,但同样不乏视金钱权力如粪土的超然之士。
甚至有一些江湖豪杰,对朝廷有着天然的抗拒和不满。
如果只许以高官厚禄,想把天下第一庄经营到今日这个地步,是绝不可能的。
就好像展昭、张进酒这样的人,哪怕是再高的权位,又或是再多的财富,也不可能打动他们的心。
能够让他们甘心相助,那必然须要付出足够的真心,以诚相待。
“柴兄,你不用兵器么?”
展昭怀抱巨阙剑,淡笑着询问。
柴信摇头道:“无奈,至今尚未找到趁手的兵器。”
这话倒是不假,不是他不乐意用兵器,而是一些平庸之器,于他而言根本没有多少助益。
相较之下,还不如拳脚相加,又或是摘叶飞花,就地取材,反倒更便捷省事。
“既然如此,小弟今日便也不用兵器,与柴兄切磋一二。”
展昭说话的同时,便将巨阙剑掷了出去,宝剑连鞘斜插在十余丈外的泥土之中,入土足有尺许。
“展兄弟真乃义士!既然如此,愚兄痴长几岁,不妨请贤弟先出手吧。”
柴信微微一笑,黑色棉纱织就的衣摆无风自动,尽显从容与自信。
“柴兄既然开口,小弟自无不允。冒犯了!”
话音落下的同时,展昭身形如风,刹那间自柴信左前方掠过,径直来到其身后,右掌高高抬起,缓缓压下。
“哗!”
展昭这一掌虽然看起来速度不快,可掌势却绵延如峰峦,内蕴一股深邃的禅意,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神震荡,大有顶礼膜拜之心。
若是换了实力不济者,不等被他这一掌拍中,怕是便要心旌摇曳,自行忏悔服输,情愿伤亡在掌印之下。
不过,柴信何许人也?
他无论是心境还是功力,都还在展昭之上,自然不会被其掌势所慑。
“好掌法!”
柴信轻声赞了一句,也不见他回头,只是将右手自然而然地抬起,反手向背后抓去。
这一抓平平淡淡,似乎不夹杂着任何意蕴,甚至连内力都敛没无踪,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,精确无误地抓住了展昭袭来的掌印。
随后,他手臂之上力道猛然爆发,竟拽着展昭的手掌,直接将其整个人甩得脱离地面。
展昭感受到掌间传来的巨力,剑眉不由微挑,直到硬抗不得,索性借势而起,于空中翻了个筋斗。
当他整个人呈现出脚朝天、头朝地的倒立之姿时,另一只手掌也蓄势已久,悍然拍下。
柴信感受到头上传来的劲风,脸上并无丝毫惊诧之意,左手亦随之反掌向上拍去。
“砰!”
两人掌印相交的瞬间,一股强悍的气息自他们体内迸发而出,淡淡的透明气劲如波浪般席卷开去,周遭顿时尘土飞扬,草木狂舞。
“还真是两个怪胎!年轻一辈中,能胜过此二人者,只怕已经寻觅不到了。”
张进酒退开已有数十丈远,可感受到场中传来的澎湃气劲,仍旧忍不住心生震撼。
他昨夜方才目睹了段天涯与乌丸的一战,本以为段天涯的表现,已经可以称作年轻一辈中罕有的人物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